阿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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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迷宮組】「不知為何總和她在一起」其六

六、思春期默示錄

 

 

 

Midnight Time

 

 

夜風吹動床簾。

從舞會上回來,

西條克洛迪娜脫下舞鞋,

赤足踏在木地板上。

 

稍微有點不同的共舞,

因為目的不是練習,地點也不在舞蹈教室。

 

 

她沐浴后換上睡裙,帶著少許疲倦,很快進入睡夢。

 

夢見,在舞台上,

她赤著足走在木地板,

 

某出劇的動作——

她半躺下來;腿上是冰涼的觸感。

這裡是需要慢慢到下來的場合。燈光變暗。

 

天堂真矢身著戰鬥服,躺在她旁邊。

稍微側過頭,就能看見對方倒著的臉龐。

 

從上往下看,

她們形成某種輪迴的構圖。

連同衣帶與披風也是,精準擺好的。

燈光是昏紅的。

 

真矢對她伸出手,手指處在臉頰邊的髮梢上,

遊移到她的唇上。

胸腔躁動著。

克洛迪娜微微張開口,試圖去咬她的食指。

聚光燈忽然打在她們身上——強烈的光芒直刺雙目,

 

使得她醒來了。

入眼是清晨的陽光。

 

 

半睡半醒地,“Bonjour。”

她對窗外沒有飛來的小鳥問好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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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澡堂時間】

 

 

真矢晨跑后,照例去浴池泡熱湯。

因為在蒸汽圍繞中,能讓身心寧靜。

這間公寓好就好在,24小時都可以得到這樣享受。

 

 

“……果然在。”

 

真矢抬眼,看見很少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澡堂的人——

西條克洛迪娜。

 

“真罕見啊,西條同學。”

 

克洛雖然想走人,但又討厭顯出一副逃走的樣子。

“剛好也想來而已……”

 

“怎麼了嗎?”

 

“……奇怪的夢……沒什麼。”

 

 

真矢看著西條在池邊,背對著自己,褪下浴衣,

露出後背。白潤的小臂。有銀項飾的脖頸。

足尖試探著水溫,慢慢放入池中。

西條雙腿沒入水中,才將浴衣完全脫下。

拿下髮飾后,金髮的劉海隨意地散著。

 

“需要浴帽嗎?”真矢問。

她肯定不經常泡澡吧。真矢想。

 

“唉……喔,忘了。”克洛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。

 

真矢說:“不介意的話,我可以幫你夾一下。”

 

“……好吧。Merci。”

 

 

真矢起身走過去。

她捧起克洛迪娜的長髮,很熟練地,

像對待自己的頭髮一樣夾起來,確保不會落入水中的。

這樣的克洛,看起來,日本了很多。

 

西條的皮膚看起來是較薄,隱約能夠見到血管的類型。

在熱湯池裡,很快就紅潤起來。水汽凝結在她的肌膚上。

克洛微微側臉,問:“弄好了嗎?”

“好了。”

 

粉暈的耳頸,白潤的小臂。

天堂真矢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,繼續享受身體被溫熱的水包圍的感覺。

十七歲的女體,每天都發生難以捉摸的變化。

有時她看著自己的手,感受著這種微妙。

 

 

“舒服嗎?”真矢問。

“哈?”

“泡澡。”

“……還好。”

“很少泡嗎?”

“……通常還是習慣淋浴。”

克洛只露出一個頭,像縮在水里一樣回答。

 

“有件想請教的事——”

“什麼?首席大人也需要請教的啊。”

“對於某種顏色,畫面,印象很深的感受,這一般被稱作什麼?”

“……唔。”

“怎麼?”

“……天堂真矢,你居然能問出,這麼有美術感覺的問題。”像是表揚一樣的語氣。

“是嗎?”

“印象派的藝術,法蘭西有不少名家呢。

色彩給人的印象正是這種繪畫風格所基於的理念。

怎麼,你終於有興趣了嗎?”

“嗯……我好像不是想問這個。”

“那是什麼?”

 

克洛在水汽中,會想到半夜的夢境——昏紅的光線。

熱水讓她感受到心跳的加速。

 

“雖然不知道你想說什麼……

不同的色彩對每個人而言,會有不同的感受。

那種印象,跟內心的什麼東西有關,自己去聯想的話,應該會找到的……大概是這樣?”

 

“這樣啊。謝謝。”

真矢若有所思的點點頭。

 

她的肩頸……潤白的……

水珠的透明……

起身時,在瓷磚上映下的灰影……

 

 

某種灼熱的印象,

留下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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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訓練時間】

 

 

吻戲。

雖然其他戲劇形式各有講究,

但在舞台劇上,尤其是這樣——

借位的技巧很重要。

 

因為演員本人的動情,如果造成並不優雅的觀感,

那就是一種失敗。

戲劇只是為了讓觀眾動情,

演繹者本人,反而應該是冷靜的。

 

老師講解過幾出經典的吻戲之後,

便讓學生們去練習。

 

 

“你在想什麼?”

克洛在間歇時補水,對思考著什麼的天堂問。

 

“去年看某劇的時候,身邊的觀眾說,主角們在吻戲的時候像是隔著一條河一樣。

那麼怎麼才能做得更逼真呢?”

 

“太近也不行,遠了也不行,稍微有點不好把握呢。”克洛也表示認同。

 

一般有借手捧臉的動作來遮擋,或者背對觀眾,造成好像真的吻上了的錯覺。

就盡可能實現更近的距離來說,借手擋可能較好。

 

天堂真矢信口說出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台詞,

向西條克洛迪娜伸手示意。

 

克洛認出這是假面舞會上,羅密歐與朱麗葉陷入愛河的一段。

她一反應過來就即刻進入狀態,接下真矢的話語,

順勢步入她的懷中。

 

接觸到,對方,

那令人緊張的觸感,

使得克洛忽然推了她一下。

 

“怎麼了?”

 

“……”克洛也一臉震驚。

她雙頰上一陣像是為自己的錯誤感到羞恥的紅暈。

“……沒什麼!”

 

克洛吸了口氣,重新進入狀態。

 

真矢嘗試著加入一些更細膩的動作,

無名指與小指,撫上克洛的臉。輕柔地,掃開那金色的髮絲。

在這種距離下,她說:

“西條克洛迪娜——”

 

“什麼?”克洛問。

 

“對不起。是我疏忽了。”真矢說。

這裡,本來應該喊朱麗葉的。

 

“哦……?你嗎?”

 

“設想那個方向是觀眾的話,可能這個位置會更好。”

真矢很快這麼說。

 

“……再過來一點如何?”克洛提議。

 

她們調整了一番。

距離越來越近。

 

天堂真矢單手捧著她的臉,另一隻手攬在她腰間。

克洛閉上了雙眼。

在,胸腔那,奇怪的鼓動聲中,她集中精力在角色身上……

 

忽然,真矢在克洛腰后手臂用力了一下,

使得克洛緊貼自己。

就那一下,就放鬆了。

 

西條克洛迪娜,被驚到,或是什麼,

心臟的聲音讓人難以冷靜。

但是某種情緒恰好適合戲段。

 

她的手不自覺地抓上真矢的衣襟,

主動地吻上去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西、西條同學……”

 

“……不是朱麗葉嗎?”

 

“剛剛那樣,如果是正式舞台的話,會留下口紅印在臉上的。”

 

“!!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……?!”

 

“動作請慢一點。”

 

“……別再提醒我了。”

 

 

疏忽。這是不可原諒的疏忽。

具有责任感的兩人都為此感到懊惱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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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茶會時間】

 

 

似乎某出戲劇的愛情橋段又激起了少女們的遐想,

午間,可以聽到大家圍成一小圈,七嘴八舌的討論聲。

 

 

首次席還是在旁邊開茶會。

西條同學東望西望,撐頭旁聽著她們的女子話會。

 

 

克洛聽了一陣,大致是理想的對象啦,對戀愛的想象啦,之類的。

“真有女校的感覺啊。這種的……”

她說著,叉起一塊兔子蘋果放入口中。

 

 

真矢覺得這話由克洛說出來有點好玩。

她點頭。

 

 

克洛說:“哎,你……”

“?”

“你對這種話題是沒興趣的吧?”

“不會。能聽見別人的這些想法對我了解人們的感情有好處。”

“……說得好像自己24小時都在搞人類觀察節目一樣。”

 

克洛感覺到自己和天堂看上了同一塊奇異果。

奇異果是很不好叉的。她們手中叉子正瞄準的時候,

真矢說:“扯來扯去就爛了。”

然後一把舀起送進口中。

“你……!”

 

算了。克洛繼續說:

“不是,不是問你對別人的態度……是說,你自己?”

“我自己?對戀愛的興趣?”

“對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什麼啊……”克洛對她的視線感到不適應。

“我是想擁有這種體驗的。”

“唉?”

“各種各樣的體驗都很重要。”

“又是這樣?……”

“就算不是從藝術的角度,我實際上,是喜歡體驗各種事情的。特別是那一類,不確定性很高的,風險很大,讓人很有冒險心的事。即使為此付出感情上的代價也無所謂。戀愛應該算在這一範疇中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怎麼了?”

“……感覺你……”

“?”

 

克洛無法承認這段自白對她的影響。

……太強烈了。

 

 

如果…………

 

 

“有人跟你戀愛的話,總感覺很恐怖……”

“講得真過分。為什麼?”

“……因為,你肯定會……用你那變態的在戲劇上的情感力投入進去、那樣的話,怎麼說……會變得很奇怪、絕對……”

“是嗎?”

“…………有嗎?”

“?”

“……有那樣的人存在嗎……?”

“不知道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 

 

不知為什麼,這段話讓克洛一陣耳熱。

天堂真矢、這個人,

 

 

真是過激……

 

 

 

“那西條同學呢?”

“我?”

“比起我,西條同學看起來才是跟戀愛完全沒有關係的人吧?”

“哈?憑什麼??”

“有時真想問,西條同學的心里想過競爭以外的事嗎?”

“……肯定有的啊!很失禮唉你!”

“但是三句話不離這個呢。”

“……你有什麼不滿的嗎?!真是的。我每天都考慮很多事!”

“啊,是嗎?那是什麼呢?”

 

真矢端著茶杯看著她。

 

“……”

克洛看著她的眼睛。

 

“?”

“……關心朋友的事啊,戲劇情節的事啊,家鄉的事和舞蹈的事,

還有——你這人為什麼這麼惹人厭的事啊,之類的。”

“戀愛呢?”

“戀……為什麼要告訴你啊!”

“明明讓我說了?”

“……”克洛覺得這不應該是讓天堂真矢會有興趣的事才對。

 

但是既然是自己先開始的話題,這時候推脫掉總是不太好。

“嘛、對愛情的看法是吧……”她故作老成地說。

 

“嗯。”真矢等她的下文。

 

“……雖然很想說這種兒女情長的事,太多傷感情緒我會很厭煩——

  要是不夠熱烈灑脫的傢伙,我絕對不會提起興趣的,

  太難纏的,我也不會去遷就,浮誇的把戲,在電影里就已經看夠了……”

 

 

克洛直視著她,忍耐著騷煩感,坦白說:

“如果有人有決心能回應這種全力的熱情的話,

我絕對會認真對待。”

 

 

“……是這樣啊。”

真矢微笑說。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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